极淡,却像惊雷。
郝悦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悬浮着团淡金色的光,正被无数墨色丝线缠绕。
那些丝线泛着幽蓝电芒,每缠紧一分,金光便暗淡一分。
她认出那是\"观测者\"的标记——三个月前在实验室废墟,他们曾见过刻着同样纹路的金属碑。
\"湛风!\"她踉跄着冲过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黑影缠上她的脚踝,像烧红的铁丝般灼痛,她却咬着牙往前扑,终于抓住了那团光。
指尖相触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
是落星崖的风,卷起湛风的衣摆,他说\"要一起看遍所有秘境\";是万灵谷的夜,他偷偷给她塞烤灵兔,说\"郝姑娘的脾气,得用甜的压一压\";是三天前的自爆,他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会在最纯粹的地方等你\"......
\"你骗我。\"郝悦的灵识在颤抖,她能感觉到那些墨线正顺着她的手臂攀爬,\"你说要等我,可你差点连这点光都不剩。\"
淡金光团轻轻一颤,缓缓凝成人形。
湛风的眉眼逐渐清晰,却比她记忆中淡了许多,像被水浸过的画。
他望着她,嘴角扯出丝苦笑:\"我以为......这局棋我输定了。\"他抬手,指尖刚碰到她的脸便散成星芒,\"那些黑影在啃我的灵核,说这是'实验体'的终局......\"
\"终局个屁。\"郝悦打断他,反手抓住他正在消散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在流失,像沙粒从指缝漏走,但没关系——只要能多拽住他一刻。
她想起古籍里写\"双魂归一\"的最后一句:\"以命魂为引,便要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可此刻她只觉得可笑,\"你忘了?
修仙者真正的力量,是意志。\"
她念着这句话,体内突然腾起热浪。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为救他被妖兽咬伤,他渡给她的灵力;是她偷练禁术走火入魔,他守在她床边七天七夜渡来的灵元;是他自爆前最后一刻,强行分出来护在她心脉的那缕光......此刻全部翻涌而出,在两人交握的手间凝成金红相间的火焰。
墨色丝线发出尖啸,开始疯狂收缩。
郝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裂她的识海,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刮她的魂魄。
她咬着牙,把额头抵在湛风额间:\"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海外仙岛的日出,说要教我怎么驯灵鹤......你答应的事,不能耍赖。\"
湛风的瞳孔突然有了焦距。
他望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变亮,像寒夜里被重新点燃的灯。\"郝悦......\"他低唤,声音终于有了温度,\"我好像......记起了。\"
金红火焰突然暴涨。
墨线被烧得滋滋作响,化作青烟消散。
湛风的身影逐渐凝实,原本透明的指尖开始有了血色。
他们头顶的混沌空间出现裂痕,漏下一缕天光——是道观外的阳光,正穿过断瓦照在郝悦的道袍上。
\"要回去了。\"郝悦笑了,眼泪在灵识里凝成细小的星。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识正在和湛风的融合,像两条河汇入同一片海。
那些被黑影啃噬的伤口开始愈合,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现实中的心跳,和掌心里那颗心脏的跳动,终于同频。
就在意识即将抽离混沌的瞬间,一道冰冷的声音炸响在耳畔:\"你们无法逃脱,命运早已注定。\"
郝悦猛地回头。
混沌深处的裂痕边缘,一个虚幻的身影正在凝结。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模糊如被打了码的影像,唯有双眼泛着冷蓝的光,像实验室里那些监控器的指示灯。
他的指尖凝聚着墨色能量,正缓缓指向他们。
\"郝悦!\"湛风的声音里有了焦急。
郝悦的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跪在道观废墟里,掌心的心脏正剧烈跳动,淡金色的光几乎要穿透她的手掌。
而在她的识海里,多了道温暖的存在——是湛风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
风卷着尘沙掠过她发梢,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郝悦望着掌心的光,又抬头看向天空。
那里有片云正缓缓散开,露出一线青天。
可她知道,在那青天之上,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有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命运?\"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心脏表面的银白灵力,\"那就让它看看,什么叫修仙者的意志。\"
话音未落,掌心的心脏突然发出璀璨金光。
这光穿透断瓦,直上云霄,像把利剑劈开了混沌。
而在更高处的某个空间里,那个白大褂身影的指尖,墨色能量正缓缓凝结成一个新的标记——实验体0927,异常值+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