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僵在原地,宣璟帝那淬了冰似的绝情话语,像一把钝刀割开她最后一丝希冀。
她没有再哭喊,也没有辩解,只是缓缓转过头——
那双曾顾盼生辉的杏眼此刻盛满了怨毒,死死剜着顾念雪,仿佛要将这张冷艳的脸庞刻进骨血里。
当禁军押着柔妃经过顾念雪身边时,她猛地顿住脚步,声音压得极低:
“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你。”
顾念雪抬眸迎上柔妃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
“早知道,你便不该来招惹我。”
柔妃被禁军推搡着走,顾念雪的目光越过扭动的人影,落在那具早已冰冷的躯体上,心中五味杂陈。
“传朕旨意,淑妃苏氏,性禀温恭,淑德昭彰惠及宫闱。今遽然薨逝,朕心深恸,着以贵妃之礼厚葬,命有司备办丧仪,务极哀荣,以慰其灵。”
宣璟帝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听不出喜怒。
他转向顾念雪时,眉宇间才透出几分刻意的温和,“乐安,你受惊了,身子可有不是?”
“谢父皇关怀,儿臣无碍。”顾念雪屈膝行礼。
宣璟帝点点头,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顾念雪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昏黄的宫灯映着宣璟帝的侧脸,鬓角处几缕银丝在暗影里若隐若现,像是被岁月悄悄撒下的霜。
是从何时起,那双曾睥睨天下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化不开的疲惫?
蓝雨和朱雀正倚着朱红廊柱喘息,两人脸色依旧潮红得不正常,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药性还未完全散去。
顾念雪立即上前,抽出两根寸许长的银针,指尖捻转间,俩人顿感胸口那股灼人的燥热瞬间退去大半。
蓝雨抚着心口直起身,上下打量着她:
“太子妃,您没事吧?”方才柔妃那一下推搡,真是吓得她魂飞魄散。
“没事,真是多亏了你们。”
“若非太子妃早备下药囊,方才那媚药发作,我二人怕是已撑不住了。”
蓝雨攥紧腰间绣着绿竹的药囊,细看之下,朱雀的腰间也有一个,那是顾念雪让她们带着防身的,里面的药香可以中和大半气味性毒物,若不是这药囊,怕是以她们的内力,也压制不了那媚毒这么长的时间。
“牧菁初暂时已经构不成威胁,可外面还有个牧颢麟,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被皇上囚禁,定会狗急跳墙。”顾念雪将银针取出来重新放好。
“围场距行宫足有三十里,消息传得再快也需半个时辰。” 朱雀眸色沉沉,“我们尚有时间布防,该先下手为强。”
话音未落,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道橙红烟柱冲破云层,在灰暗的天幕上炸开朵狰狞的花!
顾念雪大惊,“看来牧颢麟的眼线早已遍布行宫,速派人去接应殿下。”
“太子妃放心。”朱雀拱手道,“围场松林里藏着五千铁骑,暗卫营也布了三层暗哨,殿下绝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护送您去别院,这里恐有埋伏,不宜久留。”
顾念雪望着那道久久不散的烟痕,心口像被攥住般发紧。
可她知道此刻不能乱,阿煜向来缜密,定有应对之策,自己绝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另一边的围场高坡上,
萧璟煜勒住缰绳,玄色大氅被山风掀起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