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悲剧(2 / 2)

至于反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罢了,一群逃兵,怎么能跟机械化部队所抗衡?

少校摩挲着腰间的配枪,此刻他必须耐着性子安抚,对讲机里每传来一句援军临近的通报,都让他攥紧枪柄的手更加用力。

等局势逆转,军法的枪口绝不会再偏移半分。

三四分钟的僵持里,逃兵队伍中,几名基层军官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他们都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起初被恐惧裹挟着盲目奔逃,此刻冷静下来,终于将宪兵的拦截、对讲机里反复播报的\"援军将至\",与战场上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串联起来。

“想拖延时间是吧?我就看一发生交火,怎么拖延时间?”一名中尉压低声音喃喃自语,悄然向后退了半步,将自己藏进溃兵组成的人墙缝隙间,只露出一截黑洞洞的手枪枪口。

5.8毫米手枪弹虽然受制于弹壳内有限的火药装药,威力远不及步枪弹。

近距离即便击中要害,也未必能瞬间放倒穿防弹衣的宪兵。

可方才试举步枪时,枪托却被溃兵们挤在躯体的缝隙间动弹不得,枪管还不断磕在旁人的钢盔上,连基本的瞄准都无法完成。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只要枪响,肯定会有人下意识跟着开枪,一场混乱在所难免。

那些早就红了眼的溃兵,会把子弹射向任何移动的目标,根本不会分辨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过去并肩作战的袍泽,此刻都会变成挡在枪口前的障碍物。

队伍拥挤得密不透风,在风雪中推搡晃动。

每一次身体碰撞,都让他手中的枪管大幅度偏移,瞄准宪兵头盔的准星跟着剧烈晃动,好几次即将扣动扳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推搡而错失机会。

“滚开,没脑子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在被人家温水煮青蛙呢!”他猛地踹开身前两个抱头瑟缩的士兵。

两步跨上积雪覆盖的土坡后,终于从两名逃兵交错的脑袋缝隙间,捕捉到最前排宪兵上尉的侧脸。

与其成为任人宰割的弃子,不如赌上这一枪,在宪兵队反应过来前撕开突围的口子。

“砰砰”两声枪响,正在枝桠间观察溃兵动向的三只松鼠,细小的前爪骤然松开树皮。

它们立起不足巴掌长的身躯,粉色鼻尖急促翕动,灰褐色毛发因恐惧炸成绒球,顺着树洞缝隙闪电般钻了进去,只留下几片被尾巴扫落的松针,在寒风中打着旋儿飘落。

那名上尉不知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干什么?

子弹擦着钢盔边缘飞过,带起的火星迸溅在他侧脸,烫得皮肤瞬间红肿。

可这枚失去准头的子弹并未就此停歇,发生跳弹后,以刁钻的角度斜扎进他身后一名宪兵的脖颈。

尽管经过反弹,5.8毫米手枪弹依旧保持着足以致命的动能,弹头撕裂颈侧动脉的瞬间。

宪兵身体后仰,喉管里发出类似被掐住般的“呃”声。他双手死死捂住脖颈,指缝间立刻渗出汩汩鲜血,动脉喷溅的血柱顺着指缝往外涌,随着他剧烈颤抖的动作,血滴甩落在周围的雪地上,晕开点点暗红。

失去支撑的65公斤躯体直直向后倾倒,背部重重砸在身后宪兵身上。

后方宪兵被这股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脚跟在结冰的地面打滑,两人纠缠着向后跌去,连带拽倒旁边的士兵。

周围宪兵呆立当场,有人脸色煞白,有人握枪的手止不住颤抖。

溃兵队伍先是猛地一滞,随即在基层军官的嘶吼中爆发出骚动。

“冲!趁他们乱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不知谁打响了第二枪。

宪兵上尉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的手指摸着钢盔上的擦痕,突然惊魂未定地喊道:“开火!都他妈给我开火!”

前排溃兵和宪兵离声源最近,两排步枪同时举平。

溃兵歪斜的钢盔带子卡在耳后,盔体随着急促呼吸晃荡,整张脸被硝烟熏得黢黑,即便匆忙用雪水洗过,眉骨、鼻翼仍嵌着洗不净的火药残渣。

而对面的宪兵虽然军容齐整,保持着站姿,防风镜后的双眼却布满血丝,头盔带子因长时间佩戴在脸颊压出红痕。

二十米的对峙线上,食指同时下压,金属击锤撞击底火的脆响此起彼伏。

士兵们混着白汽的粗重喘息,裹挟着雪粒炸开。

这场景与19世纪的排队枪毙如出一辙。

同样整齐的战线,同样待宰的血肉之躯,只是火枪换成了自动步枪,铅弹变成了高速穿甲弹,而死亡的效率,比百年前更甚。

前排士兵几乎在同一瞬间中弹,7.62毫米子弹贯穿宪兵躯体时,防弹衣被巨大动能撕开豁口,后背炸开的血雾在空气中凝成细密的血珠。

5.8毫米子弹穿透溃兵身体,在后背烫出焦黑的贯穿伤,破碎的血肉混着弹片飞溅而出。

一名宪兵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大腿上不断喷涌的动脉伤口,温热的血柱染红了右侧战友的作战裤。

他刚要开口求救,后背就被持枪推进的士兵抵住,\"别他妈挡路!\"

话音未落,新一波子弹就穿透了两人的躯体。

濒死的溃兵在雪地上剧烈抽搐,腹部被5.8毫米子弹撕开的伤口里,断裂的肠子正被身后士兵的军靴反复碾轧。

\"别踩...求你...\"他的哀求变成含混的呜咽,破碎的内脏在军靴下挤出淡黄色的浆液。

冻土被脑浆与鲜血浸染成暗紫色;尚未断气的士兵捂着前后贯通的伤口踉跄后退。

后排士兵踩着同伴的尸骸顶上前,狭窄山谷里枪管几乎怼着对方防弹衣开火。

这批原本作战意志被摧毁的溃兵,在面对同伴切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时,爆发出了少有的斗志。

而宪兵却也死守阵地,不退一步,双方的伤亡在急剧增加。

雪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活着的人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继续突进,人命在这里已经成为了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