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解元回头看了一眼姜远,手中的令旗却是使劲一挥,旗舰船尾的战鼓又擂动了起来。
无数水军舢板又向河中的那三艘大船围拢,再次发动了攻势。
既然不能用火箭,又不能凿船,将士们只能使用飞抓继续抓货船,同时配合弓箭手压制大船上的人。
三艘货船上的敌军也是拼了命,船头船尾的八牛弩又发动起来,顿时河道之上弩与箭纷飞,不断的有人被射死。
而抓上大船的飞爪根本不起作用,绳索依然会被斩断,
且就算有的绳索没被斩断,士卒们顺着绳索爬时,也会被大船上的弓箭手当成活靶子。
又战了一盏茶的功夫,双方互有死伤,但死得更多的却是水军兵卒。
姜远见得这情形目眦欲裂,吼道:“樊解元,你他娘的看不出来,对方船上的都是精兵么!又占武器与大船之利,你还想死多少人!”
樊解元此时也是双目通红,三艘大船上的兵力不过五百之数,却让他损失惨重,仗打到这份上,此时再让他烧船,更是不可能!
樊解元紧握着拳头,又要挥旗,却被姜远一把夺了,又朝三喜喝道:“把那敲鼓的给我推下水去!”
樊解元见得姜远又夺旗,顿时怒了:“姜远!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不懂么!把旗还我!”
姜远瞪着樊解元:“慈不掌兵是这般掌的么,明知不可为却仍然要为,乃是莽夫!”
此时最当前的那艘大船之上,那曾在漕运司衙门出现过的阴戾男,立在船中甲板之上,手提着一杆长枪,脸上的怒气也不小。
原本按照计划,在漕运司衙门水卒的领航之下,悄悄绕过水军大营。
却不料刚离得漕运司衙门码头不足二里,就中了水军的埋伏。
他知事情已败露,此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驾船继续往济河上游冲,希望皇后娘娘的人马能来接应。
但往上冲却是逆水行舟,根本甩不开多如蚂蚁的水军。
且,皇后娘娘的人马全布在燕安城内,来救他的机率几乎没有,就算冲到上游,也不过是弃船而逃。
那么为今之计只有调头往来时路,顺流而下逃入楚州明阳湖,到了明阳湖,水军就奈何不了他了,到时再做打算。
但此时想要调头也是极难,后边也有水军舢板,且攻势一刻不停,飞爪不断的甩过来。
幸好他这三艘船上的四百多人,皆是出自两浙的精兵悍卒,皆精通水战,又有大船与八牛弩护体,才没有落了下风。
水军使了车轮战,不断拿人命来攻,长此以往,即便大船上皆是精兵,也有力竭之时,弩矢也有射光的那一刻。
到得那时,便是船上所有人的死期。
阴戾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调头往明阳湖跑。
阴戾男见得水军突然停了攻势,此时不跑还待何时,手中的令旗一挥:
“传令下去,调头退往明阳湖!将堵路的舢板撞开!”
东宫来的幕僚八字胡,见得水军不再进攻,这才从船舱中战战兢兢的爬了出来,叫道:“钱先生,为何调头,区区水军,杀穿过去就是,船上的兵器还需快速送到太子手上!”
阴戾男冷冷的看了一眼八字胡:“如今事情败露,杀到上游也是死!只有退走另做他法了!”
八字胡还想阻拦,却见得阴戾男眼中杀气四溢,哪敢再拦。
八字胡朝船下一看,见得水军帅旗所在的船上,立着两个争执的人影,看其穿着打扮,必是水军将领。
八字胡连忙对阴戾男道:“钱先生,那艘小船上插着的是帅旗,那船头的两人必是水军将领!
不如用弩机将他们击杀,只要将领一死,水军就会群龙无首,也好方便咱们退走。”
阴戾男看了一眼水军帅旗所在,却是没理会八字胡,连连挥动令旗让三艘船调头。
另二艘大船看得令旗,立即开始缓缓转帆侧身,这船太大,调头不是说调就能调的,得在河面上划出一个大弧行来。
阴戾男见得三艘船都接了旗令,这才命手下的汉子们操控船头的弩机,瞄向水军的旗舰。
姜远与樊解元面红耳赤的争执着,战场最忌讳的就是将令不一,一个让攻,一个不让,水军将士们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老樊,不能这么干,你且听我的!这些船跑不了!”
姜远冷静下来,将令旗还给樊解元,这么吵也不是办法。
再者,樊解元是军中主将,姜远若非是侯爷,又是鸿帝亲封的丰邑大将军,敢抢令旗,得被斩首八百回。
樊解元接过令旗,却是看得那三艘大船在转帆,气急败坏的叫道:“侯爷,有什么办法就快说,他们要跑了!”
姜远正欲说话,只觉得身上的寒毛根根倒竖,想也没想便将樊解元扑倒在船舱里。
“呼呼…”
三支弩矢急射而至,钉在二人刚刚站立的甲板位置,将甲板钉出三个大洞来。
樊解元见状冷汗淋漓,若非姜远将他扑倒进船舱,此时只怕他二人就被钉死在了这船上。
樊解元惊过之后,大怒:“娘的,敢射老子!给我杀…”
樊解元还没喝完,便被姜远打断:“不要再攻!老樊,让将士们将舢板上挂锚上的铁链撬下来!再让营中待命的一千士卒全部出营,在岸上待命!快!”
樊解元一愣:“为何撬铁链?!”
姜远快速道:“你不是船也要货也要么,用铁链连了飞爪,再用绳索相连!他们就斩不断了!
咱们几千人马,怎会奈何不了三艘船,将它们往岸边拖,一旦搁浅就是他们的死期!”
樊解元闻言目中精光暴射,这法子妙啊!
姜远又道:“令人去下游漕运码头处,拉两道大铁索过河,咱们来个铁索横江,他们能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