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调整共鸣频率到117.4。\"我盯着结构体表面的锁链暗纹,它们正随着脉冲仪的震动泛起淡金色光晕,\"伊娃,监测能量反馈。\"
\"117.4已输入。\"安娜的声音稳了些,指尖在量子脉冲仪上划出残影,\"结构体回应了......看舷窗!\"
我转头的瞬间,呼吸差点停在肺里。
那些缠绕着核心的锁链状暗纹正在褪成半透明,像被温水泡软的糖纸,露出下方更深层的金属纹路——那是无数个交叠的六边形,每个中心都流转着和霍夫曼照片背面相同的星图符号。
\"能量反馈值+15%!\"伊娃的观测仪发出蜂鸣,\"屏障正在......减弱!\"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大卫的呼吸声突然粗重:\"防护盾10%!\"接着是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的噼啪声,\"林,他们带了穿甲弹——\"
\"守住!\"我对着通讯器吼,手心里全是汗,\"再撑五分钟!\"
结构体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像有无数根琴弦同时崩断。
安娜的量子脉冲仪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她猛地偏过头,发梢扫过我脸颊:\"临界值到了!\"
舷窗外的金属层开始缓慢转动,像古老的齿轮终于被注入了生机。
那些六边形纹路彼此咬合,在结构体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深不见底的幽蓝。
\"成功了......\"伊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伸手触碰面前的全息投影,指尖几乎要穿透那道缝隙,\"它在......邀请我们进去。\"
通讯器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雪声嘶力竭地号叫。
我攥紧通讯器,指节发白:\"大卫?\"
\"守住了。\"他的声音带着血沫的黏腻,\"主基站还剩半面墙。\"背景音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山本跑了,留了句话......\"他停顿了半秒,\"他说,'你们打开的,是地狱的大门'。\"
探测舰的警报突然响起,提示结构体入口完全开启。
安娜的手指悬在推进器控制键上,抬头看我:\"进吗?\"
\"进。\"我扣上安全带,后颈的伤口被勒得生疼,\"但先等联盟的指令。\"
通讯频道突然被切到卫星会议,二十七个成员国代表的脸挤在屏幕里,德国代表的领结歪了,印度代表的额间红点蹭到了耳后。
\"林博士,\"美国代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根据紧急投票规则,现在需要重新确认探索许可。\"
\"荒谬!\"大卫的脸突然挤进来,他的左脸肿得老高,血正从指缝里渗出来,\"我们已经突破屏障,现在撤回等于前功尽弃!\"
俄罗斯代表敲了敲桌面:\"但古组织的警告......\"
\"那是威胁!\"法国代表拍着桌子,\"世界树吞了我们三十颗恒星,现在有机会看清它的防御机制,你们要当缩头乌龟?\"
英国代表推了推眼镜:\"风险评估显示,继续深入有73%概率引发能量反噬......\"
\"73%是基于旧数据!\"伊娃突然插话,她的观测仪在桌上震得跳起来,\"结构体现在的能量模式和之前完全不同,它在主动降低排斥力!\"
屏幕里的争吵声突然被一声锤响截断,中国代表放下木槌,镜片后的目光像刀锋:\"投票。\"
倒计时开始的瞬间,我盯着探测舰的舷窗。
结构体内部的幽蓝正在渗出,像有活物在呼吸。
安娜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轻敲着,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她紧张时的习惯。
\"赞成继续探索:15票。
反对:12票。\"中国代表的声音像重锤,\"许可通过。\"
安娜的手指按下推进键,探测舰发出低沉的轰鸣。
伊娃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林,你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结构体内部的黑暗正在退去。
无数星图投影从虚空中浮起,每个都是不同的恒星系,猎户座的腰带多了颗紫色恒星,仙女座大星云的旋臂被某种金色脉络贯穿,最中央的那个,分明是我们的太阳系——但时间线标注着\"公元前年\"。
\"这不是封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档案馆。\"
探测舰的推进器轰鸣着,载着我们驶向那些悬浮的星图。
后颈的伤口还在渗血,霍夫曼的照片在金属匣里发烫,像某种古老的心跳。
而在更远的黑暗里,我仿佛看见无数双眼睛正在睁开——那是世界树的,还是......
\"准备进入核心区。\"安娜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音,\"预计三十秒后抵达。\"
舷窗外的星图越来越清晰,每个时间线的标注都在发光,像无数颗被串起来的星星。
我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指尖几乎要碰到最近的那个投影——太阳系的,标注着\"当前时间线\"。
探测舰的警报突然变成长鸣,我转头看向控制台,安娜的脸在蓝光里惨白如纸:\"林,能量读数......\"她的手指指向量子脉冲仪,屏幕上的a波曲线正在疯涨,和结构体核心的能量频率重叠成刺目的金色,\"它在回应我们的脑电波......就像世界树一样。\"
伊娃的观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结构体核心处的黑暗正在凝聚成某种形状——是藤蔓,是根系,还是......
\"抓紧固定杆!\"我吼了一嗓子,扑向操纵杆。
探测舰突然剧烈震动,舷窗外的星图开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后颈的伤口被扯得裂开,温热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淌,我却听见某种比引擎更响的声音,从结构体最深处传来,像无数人同时开口,说着同一句话: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