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消除哈夫丹的诅咒(1 / 2)

看着哈夫丹那如同磐石般的身影,用血肉之躯死死压制着那座即将爆发出毁灭冲击的邪恶装置,戴因斯雷布那双深邃的蓝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清晰的、名为“恐慌”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这样的话会…”

那被黑甲包裹的深渊司铎发出一阵狂妄而又刺耳的尖笑,黑色的能量在他周身疯狂涌动,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即将消亡的灵魂,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碍事的东西!给我闪开…”

然而,戴因斯雷布却猛地转过头,用一种混合了无尽嘲弄与决绝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深渊司铎。

“你在看哪里?机会难得,你总算能除掉我了,不是吗?”

“……戴因斯雷布!”深渊司铎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被挑衅后的滔天怒火。

“干掉他,关闭那个装置!”戴因斯雷布对荧发出了最后的指令,他已然做好了与哈夫丹一同迎接终结的准备,只要能在此之前,将这个深渊的走狗一同拖入地狱。

然而,一道身影却比所有人的反应都更快。

左钰没有理会那叫嚣着的深渊司铎,他的身形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到了那不断喷涌着污秽能量的池水中央。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那死死趴在装置之上、身体已经开始被能量侵蚀得发出焦糊味的哈夫丹推开,动作粗暴却又精准。

几乎就在哈夫丹被推开的同一时间,一道纯净而温暖的、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神圣护盾,瞬间笼罩了哈夫丹摇摇欲坠的身躯,将那些足以侵蚀灵魂的诅咒能量彻底隔绝在外。

紧接着,左钰看都未看那深渊司铎一眼,他伸出右手,对着那座如同沸腾毒泉般的池水与装置,五指猛然张开。

“嗡——”

一股无形而又磅礴的、充满了混沌与创造气息的猩红色能量,自他掌心轰然爆发。那能量并非纯粹的火焰或寒冰,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足以扭曲现实的力量。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化作一个半透明的、流转着无数猩红符文的巨大罩子,如同倒扣的碗,将整个池水与那疯狂运转的装置,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起来。

那足以将钢铁都瞬间汽化的恐怖冲击,在撞击到猩红色罩子的内壁时,竟如同投入无尽深海的石子,只泛起一阵阵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被彻底吸收、隔绝,再也无法泄露出一丝一毫。

战局在这一瞬间,被彻底逆转。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失去了装置的能量支援,又面对着一个拥有牛符咒力量、一力降十会的荧,一个身法诡异步伐致命的戴因斯雷布,以及一个从始至终都未曾真正出手、只是站在那里便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左钰,那名深渊司铎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咒语都没能念完,便被戴因斯雷布那饱含了五百年怒火的无形之刃,彻底撕成了碎片,化作黑色的尘埃消散。

战斗结束了,那座被猩红色罩子笼罩的装置,也因为失去了深渊司的操控而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微光。

“怎么办,把那个深渊司铎解决了,那个装置就这么扣住吗…”派蒙心有余悸地从荧的身后探出头来,她绕着那猩红色的罩子飞了一圈,依旧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她随即又看向一旁被圣光护盾包裹、一动不动的哈夫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哈夫丹他怎么样?”

“不用担心,现在冲击已经暂时消失了,接触装置才是当务之急。”左钰平静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房间四周,那几扇依旧在幽幽旋转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传送门。

戴因斯雷布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去,他强行压下心中对哈夫丹安危的担忧,恢复了身为指挥官的冷静。“看到周围那些光线和传送门了吗?他们一定把能源装置分散安置在别处了,过去确认情况,要快!”

“是要穿过那些深渊的传送门吗…”派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抗拒和恐惧,但看到荧和左钰那坚定的眼神,她还是鼓起勇气,跟了上去,“喂等等我!”

第一扇传送门之后,是一片扭曲的空间。这里的天空是诡异的暗紫色,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几只丘丘人正被禁锢在能量的枷锁之中,它们的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口中发出不成调的、充满了无尽悲伤的呜咽。

“那些丘丘人看起来真的很痛苦…啊!”派蒙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难道说,现在的戴因也在忍受这样的痛苦吗?”

“不必介意。”戴因斯雷布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这片空间的岩石,“哈夫丹他们所承受的苦痛远胜于我。抓紧时间!”

左钰没有多言,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闪耀着奥术光辉的紫色能量箭矢凝聚成型,随着他指尖轻弹,一道紫色的流光划破长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座作为能源核心的黑色水晶。水晶应声而碎,禁锢着丘丘人的枷锁也随之消散。

第二扇门后,是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废墟。这里的诅咒气息更加浓郁,甚至已经开始影响人的心智。荧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快点破坏这些装置,结束丘丘人们的痛苦吧!”派蒙焦急地催促道。

这一次,左钰伸出了左手,他低声吟诵着几个古老而又神圣的音节。一圈柔和的、金色的光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纷纷熄灭,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诅咒气息也被瞬间净化一空。他对着远处的能源装置遥遥一指,一道炽热的圣光射线呼啸而出,将其彻底蒸发。

第三处与第四处的能源装置,都被一些被诅咒力量强化过的黑蛇骑士守护着。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众人,便被左钰随手施放的“障碍重重”与“暴风雪”组合法术,牢牢地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最终被荧和戴因斯雷布轻松解决。

当最后一处能源装置被破坏,四周所有的深渊传送门都如同失去了能量的灯泡,瞬间熄灭,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

“四周都暗下来了,我们回去中央的房间看看吧?”派蒙提议道。

众人回到中央大厅,左钰随手一挥,那覆盖在池水与装置之上的猩红色罩子便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空气中。果然,那座曾经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装置,此刻已经彻底熄火,变成了一堆冰冷的钢铁。

“烧灼感消失了…”戴因斯雷布闭上眼,感受着自己体内那纠缠了五百年的诅咒,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减轻了些许,虽然微不足道,却也让他那早已麻木的灵魂,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宁。

“我们成功阻止了深渊的计划吗?”派蒙开心地在空中转了个圈。

然而,荧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依旧被圣光护盾包裹着的、静静躺在地上的身影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与悲伤。

“只是哈夫丹…”

“他似乎没有生命的气息了。”

戴因斯雷布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快步上前,沉默地蹲在哈夫丹身边。

“……”

“我再确认一下。”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戴因他…其实很难过吧?”派蒙飞到荧的身边,小声地说道,“昔日的战友,以这样的形式再会…”

“喂喂,你们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啊,”左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有我在,哈夫丹不会有事儿的。”

戴因斯雷布的动作一顿,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邃的蓝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混杂着震惊与不可思议的表情。

“……”

“……你要怎么做?难道是…”他想到了之前那滴净化了丘丘人的神奇液体,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没错,看好吧。”左钰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走上前,示意戴因斯雷布退后。他先是挥手撤掉了那层圣光护盾,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摘下了哈夫丹那覆盖了五百年的、早已与血肉粘连的头盔。

当哈夫丹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是一张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脸。狰狞、扭曲,皮肤如同干涸的河床般龟裂,五官早已融化、错位,形成了一种超越了生物学常理的、令人作呕的恐怖形态。那已经不是属于“人”的脸,而是诅咒本身最直观、最残酷的具现化。

左钰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被诅咒扭曲到极致的面容。当初在游戏中,这些画面都被巧妙地规避了。饶是他心性早已坚如磐石,在看到这一幕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荧更是直接被这恐怖的景象震得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而派蒙,则早已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捂住眼睛,死死地躲在了荧的身后,再也不敢看上一眼。

只有戴因斯雷布,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悄然握紧的、戴着手套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暴露了他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痛苦与愤怒。

左钰没有再感慨,他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那个水晶小瓶,瓶中的圣水依旧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光辉。他伸出手指,一滴晶莹剔透的圣水在他指尖凝聚,随即,他俯下身,将这滴承载着奇迹的液体,轻轻地,滴在了哈夫丹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嘴”的部位。

圣水的力量,就是如此的蛮横,如此的不讲道理。无论是普通的丘丘人,还是哈夫丹这样被诅咒侵蚀了五百年的强大骑士,一滴下去,所有诅咒,烟消云散。

在众人那混杂着震惊、恐惧与期待的注视下,奇迹,发生了。

一层层灰黑色的、如同实质般的、充满了不祥与污秽气息的诅咒雾气,开始从哈夫丹的体内被强行剥离出来。那雾气中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在哀嚎,在挣扎。

哈夫丹那扭曲的面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重塑。龟裂的皮肤变得平整,错位的五官回归原位,狰狞的轮廓恢复了人类应有的英挺与坚毅。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张不可名状的、恐怖的脸,便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虽然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当年英武不凡的、属于坎瑞亚骑士的坚毅面庞。

哪怕荧、派蒙和戴因斯雷布已经亲眼见证过这净化的一幕,但当这神迹再次发生在一位他们“认识”的、强大的骑士身上时,那份震撼,依旧让他们感到灵魂都在战栗。

看着诅咒被解除,但依旧因为长达五百年的身心折磨和刚才的冲击而昏迷不醒的哈夫丹,左钰再次抬起了手。

一团柔和的、温暖的金色光芒将哈夫丹的身体笼罩,他那因为诅咒而千疮百孔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松了一口气,打算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时,地上的哈夫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身披黑色斗篷、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身影上时,他那双恢复了清明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愧疚。他挣扎着,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单膝跪地,向着戴因斯雷布,行了一个标准的坎瑞亚骑士礼。

“抱歉,「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大人,”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那时…我辜负了您,没能守护好国民。”

戴因斯雷布看着眼前这位失而复得的忠诚下属,他走上前,双手将他扶起。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无比珍贵的笑容。

“不,这五百年间,你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他看着哈夫丹,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无数在诅咒中消亡的同胞,声音无比郑重。

“直到今天,你们仍是我的荣耀。”

“坎瑞亚没有亡国,是吗?”哈夫丹的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毕竟您还站在这里。”

“嗯。”戴因斯雷布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这句肯定的回答,这位勇敢的骑士,那支撑了他五百年的、最后的执念,终于得以放下。他释然地笑了。

“所以…也不需要复国。”戴因斯雷布看着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说完,他张开双臂,将这位忠诚的战友,紧紧地,拥入怀中。这个拥抱,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承载了太多的痛苦与思念。

“哈夫丹你回复啦!!!”派蒙的欢呼声打破了这感人的一幕,她开心地在哈夫丹身边飞来飞去。

哈夫丹看着左钰、荧和派蒙,脸上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他完全不认识这几位。戴因斯雷布随即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人,以及刚才发生的一切。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戴因斯雷布决定带着哈夫丹离开这里。

离开前,他看向荧和左钰,神情恢复了往日的凝重。“这里汇聚着不止一种诡异力量。无论见到了什么都不奇怪。不过,如果你们想继续前往深处探索,就要小心了。”

他话音刚落,便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

“咳咳…”

“嗯,我们会小心的。”派蒙关切地看着他,“欸对了,戴因你们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刚才那台装置同样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戴因斯雷布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原来如此…不对,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你一直是在硬撑而已!”派蒙叉着腰,一脸“我看穿你了”的表情,“也该休息了,戴因…比如说,给自己放个假什么的!”

左钰看着他那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再次从怀中(实为系统空间)掏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刻着骏马图案的八角石牌。

他走到戴因斯雷布面前,不等对方反应,便将那块马符咒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胸口。

一股纯净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治愈能量,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涌入戴因斯雷布的体内。那些因为装置冲击而受损的内脏,那些因为强行压制诅咒而留下的暗伤,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彻底抚平,完好如初。戴因斯雷布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轻盈,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自己还未被诅咒侵蚀时的巅峰状态。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对着左钰,吐出了两个字。

“谢谢。”

“至于放假?”他重复着派蒙的提议,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这不是该出现在我身上的词语。我还有重要的事。「命运的织机」计划还在进行。我甚至怀疑,这里的增幅装置也跟那个计划有关。”

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也会留意。”

她看着戴因斯雷布,眼神坚定:“等下次见面,我会再和你好好聊聊。”

“感谢你的体谅,「雇主」。”戴因斯雷布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复杂的笑容。

“只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不会站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