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寒潭(2 / 2)

烬渊天骨 银河燃灯 4650 字 1天前

那胸口巨大空洞边缘的诡异转换终于从“侵蚀”蔓延到了“填补”。消融模糊的血肉和灰暗骨茬,不再向外扩展破洞,而是…向内、向上、向下凝聚。没有愈合,没有重生正常的骨肉。那个破洞的边缘,在冰冷水流的环绕下,形成了一层极其单薄、近乎半透明、如同黑色琉璃般的薄膜状东西!

这层膜诡异到了极点,在绝对的黑暗中也仿佛比深渊本身更为幽暗。它覆盖了伤口的边缘,延伸向创口的深处,仿佛在胸腔内那个巨大的血洞里编织一层薄如蝉翼的“假壁”。这层膜非骨非肉,非石非金,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微不可查的“空”和“引”。

如同……宇宙中最原始的暗渊入口被强行撕开,覆盖在了一个人族的伤口之上!

轰!

就在这层诡异薄膜“闭合”的瞬间,一股远超之前千百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刺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脊椎断裂处,又像是灵魂被无形巨力瞬间撕裂!叶光早已沉沦的意识猛地被这剧痛激得“跳动”起来!

“呃啊——!”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声的惨烈嘶吼在死寂的渊底炸开!

这剧烈的“刺痛”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如同幻象。紧随其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猛烈地席卷而来。不是身体血液流干的那种虚弱,而是生命本源被抽空、甚至连灵魂存在本身都被否定、被悬置的恐怖空无!仿佛突然坠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奇点,连“痛苦”本身的概念都即将消散!

叶光残存的求生欲在这绝对的虚无感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猛地再次爆燃!

活下去!!

一个无比简单的意念,支撑起了即将崩碎的灵魂。不知从哪里榨取的最后一丝力量,来自于对这个冰冷世界刻骨的恨意,来自于胸口伤处那层诡异“膜壁”与冰冷潭水摩擦产生的那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引力”……

身体下沉的趋势终于停止了。

他不再下沉。身体悬浮在绝对冰冷、绝对漆黑的潭水中。仿佛被深渊本身“挂住”。

他,悬浮在这寒潭葬尸渊,一个本不该有活物的水域深处。

胸口处,那个曾吞噬他生命、代表无尽屈辱的巨大空洞,此刻竟被一层极其单薄、非金非玉、冰冷死寂的幽暗“薄膜”所替代。它覆盖在创口边缘,向内延伸,仿佛在胸腔内部那个虚无里撑起一个薄如蝉翼的…“空腔”。

叶光的意识并未恢复清晰。

他依旧深陷在无尽的痛苦与冰冷虚无交错的浑噩噩梦之中。

但那股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血肉筋骨的阴寒死水,在接触到这层幽暗薄膜时,悄然发生了变化。一丝丝一缕缕极其微小、如同尘埃般的水汽,脱离了阴寒潭水的主体,被那层薄膜吸收、剥离。并非被血肉吸收,而是…被那层薄壁后的“空腔”所吞噬!

这个过程微不可察,几乎无法用任何现有的物理规则解释。

那被剥离吸收的“东西”,不再属于纯粹的“水”,更像是蕴含在那万载死意寒水中的一丝“冰冷本源”。阴寒刺骨的潭水本身并未因此变得温热或消失,但被那薄膜接触、吸收的部分,其蕴含的死寂、消融之力被强行攫取了一部分。

这些被剥离出来的、微尘般细小的“冰冷死意本源”,进入薄膜之后那个微小的“空腔”,如同坠入了宇宙奇点。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甚至连存在的感觉都在瞬间被抹平。它们被那个“空腔”吞噬了。彻底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在叶光那被剧痛和冰冷折磨得如同朽木的残破身躯深处,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几乎难以捕捉的奇特“气流”无端滋生。它不同于天地间的元气灵气,更非武者修炼出的内力或真元。它呈现一种极其黯淡、近乎透明的紫色,极其微弱地流淌在他断裂的骨骼缝隙间、撕裂的筋膜之间,甚至穿透那些尚未死透的细胞。

这缕气流…正是之前一闪而过的紫意!

此刻,它不再是一闪即逝的幻象。

它在滋生。以极其缓慢、极其微小的速度。每一粒被吞噬的“冰冷死意本源”,仿佛都经由那个神秘的空腔转化,变成一丝滋养这缕紫气的养料,再反哺给这具本该死去的身体。

紫气流淌过的地方,那被寒潭死水侵蚀消融的血肉骨骼,虽未再生愈合,但那份足以溶解钢铁的侵蚀之力,竟……诡异地减缓了一线!虽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线,如同万丈悬崖底部射入的一缕微光,不足以照亮深渊,却真切的存在!

这是…吞噬?

是…转化?

是……一种从未出现于典籍记载之中的……诡异平衡?

叶光不知道。

他的意识依旧破碎而浑噩,在黑暗痛苦的深渊里浮沉。身体的剧痛并没有消失,冰冷刺骨的潭水依然在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残破的身体。那缕微弱的紫气带来的庇护,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的身体,确确实实没有再进一步溶解成这片寒潭的一部分。

他,如同被冻结在时光琥珀里的濒死虫豸,奇迹般地在万骨消融的绝地之中,暂时维持住了生命最低限度的…苟延残喘。

时间失去了意义。

黑暗是唯一的背景。

冰冷是唯一的感知。

痛苦是灵魂的镣铐。

胸口的空洞依旧存在,但它的“内壁”变成了一个薄薄的、吞噬冰冷的深渊入口。深渊的另一头,生出一丝维持着他不被彻底消融的诡异紫气。

一丝……独属于这黑暗深渊、独属于这片死亡绝地的……“生”之气息。

葬尸渊的水冰冷依旧,漆黑依旧。

那微不足道的紫气缓缓流淌、生灭,如同死寂世界里唯一燃烧的、黯淡的生命火种。

他像一根被插入冰冷水底的朽木残枝,无声地浸泡在永恒的寒寂里。

不知过了多久。

一年?十年?或是一霎?

时间的尺度在这个地方完全失效。

只有潭水永恒不变的冰冷,以及那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紫色气流,在伤痕累累的身体内部,遵循着一种亘古未知的规律,缓缓流淌、循环。

每一次冰冷的潭水通过那层薄壁被吸摄入“空腔”,化作一丝微不可见的死意本源被吞噬,就有一丝新的微弱紫气在他体内诞生。这种循环极其缓慢,每次只能滋养出头发丝万分之一粗细的紫气,对于修复他那几乎被摧毁的身躯来说,杯水车薪。但这丝丝缕缕的积累,却在无垠的时间长河中,带来了些微的改变。

比如,那原本疯狂侵蚀他脚筋断口处血肉、要将所有筋腱彻底溶为死水的潭水恶力,其消融的速度…变得异常迟缓了。断口处残余的肌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了一部分侵蚀,得以苟存。虽无法愈合,却也没有变得更糟。

比如,他那被冰水灌入、本该早已冻僵甚至碎裂的肺腑,在核心处,竟还奇迹般地保留着一小片并未彻底坏死的生机区域,被那些丝丝缕缕、微弱至极的紫气所缠绕,如同濒死之人紧紧攥着的最后一口热气。

这些改变细微到他自己都完全感知不到,更像是万古绝地中一种令人绝望的生存惯性。他的意识沉沦在无休止的冰冷剧痛与浑噩黑暗的噩梦中,偶有一点微弱的求生火花在识海深处炸开,也迅速被无边的绝望吞噬。

但就在某一刻。

永恒的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声音。

那是从水底深处……不,应该是从这座巍峨巨山的根基……亦或是从这片古老大陆的灵脉节点……传来的震动!

一种沉闷的、难以理解的、仿佛无数条潜藏在地脉深处的巨龙被骤然惊醒后发出的、带着滔天怒意与极致痛苦的……嘶鸣!

嗡——!

恐怖的震波!远超之前唤醒那诡秘气息的悸动!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伟力,如同亿万万吨的山峦瞬间崩塌挤压,又像是一颗太古星辰在地核深处自爆产生的、足以湮灭位面的冲击波!

这股冲击并非源于声音,而是直接作用在潭水之上,作用在叶光悬浮的身体之上!

刹那间!

坚固无比、蕴含着万古死意的寒潭之水,在这一刻失去了“固态”的粘稠,失去了其消融万物的属性!它在那股无法想象的伟力震荡下,变成了真正恐怖的无形杀刃!

无数道细密到极致、又狂暴到极致的“水丝”,以超乎物理法则极限的频率疯狂震动着、切割着!

嗤啦!

一条细如发丝的水线擦过叶光被薄薄“空腔壁”覆盖的胸膛边缘。那层连万古死意侵蚀都能缓慢吞噬的诡异薄膜,在这蕴含了无上伟力的震荡水丝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薄膜无声地被切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虽未完全破裂,但那股恐怖的震荡之力已透过裂隙涌入!

噗——!

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连同身体彻底震成齑粉!叶光整个人在绝对的黑暗和冰冷的包裹中,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在烈火上扭曲的虫子!他那本就严重受损的内腑在这一震之下,如同脆弱的沙堡瞬间崩塌了一大块!淤积在胸腹间的污血逆冲而上,混合着组织碎片,无声地在冰冷的深潭中喷出一小团浓郁的暗红!

他几乎以为自己会当场炸开!

紧接着,那股恐怖的地脉震波引发了连锁反应。

轰隆!

深渊两侧布满了万载寒冰与湿滑青苔的坚硬石壁,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大片大片的岩石和千年冻土开始疯狂地崩裂、垮塌!巨大的石块,混杂着坚硬冰冷的冰块和泥浆,如同流星暴雨般朝着深渊底部狠狠砸落!

冰冷凝固的潭水被这狂暴的撞击搅得如同末日沸腾!巨大的气泡疯狂翻滚上涌!恐怖的冲击波在水中交织震荡!

一块直径足有磨盘大小的漆黑玄岩,裹挟着沉重的冰坨,如同阴间的陨星,朝着叶光悬浮的位置当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