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荒的血色雾海在深夜突然凝固成琉璃状,神道一盘膝坐在石缝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上的红绸补丁。陈墨的钢笔在骨片上划出细碎声响,却无法打破他识海深处的寂静——自从在法则熔炉看见太阿金错刀残片,那个蛰伏多年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第七十二次血月潮汐,第七座神山崩裂的前兆。”沙哑的低语从识海最深处溢出,神道一眼前骤然浮现出72轮血色月亮,每轮月面都倒映着骨荒的骨塔,“小家伙,你拖延得够久了。”
他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置身于混沌空间。脚下是沸腾的金色血海,上方悬浮着七座太古神山,每座山巅都矗立着青铜古钟,钟身上刻满与他面具相同的“玄者”纹路。更惊人的是,中央虚空中漂浮着一朵混沌青莲,花瓣上流转的竟是他曾吞噬的雷耀雷纹、空域法则、齿轮代码,以及地球古武的星轨。
“你终于肯现身了,”神道一握紧太阿金错刀,刀鞘上的云雷纹与青莲产生共鸣,“三千年前在归藏殿,你借我父亲的口说‘刀意融骨’,现在又让我在骨荒遇见陈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青莲突然绽放,露出莲心处盘坐的身影。那是个身着破烂道袍的老者,额间第三只眼开合间吞吐星核,每根指节都缠绕着混沌气构成的法则锁链:“三千年光阴,荒主们还在吹嘘封印了神景的混沌气,可他们连神景咳出的一口痰都没摸到。”老者低笑,第三只眼映出神道一震惊的瞳孔,“所谓十三荒主联手封印,不过是我当年打盹时,从指缝漏出的一丝混沌气罢了。”
神道一的呼吸停滞。他想起血骨荒主手中的太阿金错刀残片,想起裁判组惊恐的机械音,原来父亲神景的混沌气,从来都不是荒主们以为的“禁忌之力”,而是这尊神明随手洒落的本源碎片。
“我叫无始,”老者抬手,七座神山突然崩裂,露出山体内部的星图——每颗星辰都标注着荒主们的命核波动,“十万年前,我在地球归藏殿留下一缕神念,选中你父亲作为混沌载体。可惜这孩子太过执着于刀意,浪费了三成本源。”
神道一的识海剧痛,记忆如潮水涌来:小时候在归藏殿看见的青铜古剑,父亲每次施展神家刀法时背后浮现的青莲虚影,原来都是无始神念的残留。而他在紫霞天登天梯时头骨碎裂,正是因为体内的混沌本源在排斥荒主们的伪法则。
“荒主们封印的,是我三千年前景哥咳在骨荒的一口血,”无始指尖划过星图,十三座骨塔突然燃起金色业火,“他们对外宣称镇压了混沌始祖,其实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现在你体内的本源即将觉醒,该让这些井底之蛙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混沌气了。”
神道一望着青莲上的法则锁链,突然发现每条锁链都对应着荒主们的命核:“你让我在骨荒吞噬法则碎片,不是为了提升实力,而是要重构你的神念锁链?”
“聪明。”无始大笑,青铜古钟齐鸣,血色月亮开始崩解,“十三荒主的命核,不过是我当年随手捏的法则泥人。现在你收集了他们的法则碎片,加上陈墨记录的地球古武——”他指尖点向神道一面具,红绸补丁突然化作青莲花瓣,“该让景哥的太阿金错刀,认认真正的主人了。”
识海震动中,神道一看见自己的丹田深处,星核碎晶早已化作混沌核心,表面凝结的法则结晶正与无始的神念锁链共鸣。太阿金错刀的残魂不再震颤,反而发出欣喜的低鸣,刀柄处的云雷纹开始吸收青莲的金色光芒,逐渐显露出“无始”二字的古篆。
“记住,荒主们的‘法则熔炉’,”无始的声音渐弱,混沌空间开始崩塌,“其实是我当年关押法则囚徒的牢笼。你父亲留下的刀谱残页,陈墨刻下的骨片,都是打开牢笼的钥匙……”
当神道一猛然睁眼,发现陈墨正用钢笔尖戳他手腕,少年镜片上倒映着七道金色流光,正是识海中崩裂的神山虚影。
“你的面具在发光,”陈墨举起刻满星图的骨片,“刚才突然有七座山的影子从你体内飘出来,和我在地球古籍里见过的‘归藏七垣’一模一样。”
神道一接过骨片,发现星图中央标注着十三荒主的命核位置,每条命核连线都形成“无始”古篆的笔画。混沌气自动流转,将骨片上的星核碎晶墨水转化为神念锁链,与识海中无始留下的印记完全契合。
“跟我来,”他扯下破碎的面具,露出额间新浮现的青莲印记,“去法则熔炉,让荒主们看看,他们封印的究竟是什么。”
血色雾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翻涌。神道一带着陈墨潜入骨塔底部,熔炉的暗金火焰不再灼烧,反而在青莲印记前自动分开,露出中央悬浮的太阿金错刀。刀身缠绕的十三道暗金锁链,此刻正发出恐惧的哀鸣——那是无始神念锁链的残片,在混沌本源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