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神道一打断机械音，却在看见屏幕自动切换成林子玉的实时画面时，语气骤然柔和。少女正坐在别墅的飘窗上，对着雪景写生，鼻尖冻得通红，却固执地不肯开暖气——因为他曾说过，“雪景配冷鼻子才真实”。画面里，她忽然打了个喷嚏，铅笔在纸上画出歪斜的线条，却笑着在旁边画了只流鼻水的金蝶，标注“学长肯定在想我”。

喉间突然泛起暖意。神道一擦了擦嘴角残留的妖核碎屑，混沌气在指尖凝成冰晶，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模样：瞳孔里的熔金碎光中，隐约有冰蝶的虚影在飞舞，左脸颊爬满新的熔金纹路，像寒渊鳞片的抽象化。这些变化，在林子玉的画里，大概会被称为“荒主新皮肤”吧？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冰渣，忽然发现储物袋里的妖兽血肉正在自动融化——本源细胞的能量场，已经强大到能影响物质形态。远处，被他生吞的冰蛛群残骸正化作金色尘埃，融入峡谷的冰川，或许百年后，这里会诞生带着混沌气的新物种。

“下一站，东海。”神道一望着南方，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寒渊的妖核里，藏着一段关于东海龙宫的记忆，那里有号称“万年不腐”的玄冰髓，正是本源细胞进化所需的稀有法则。他知道，随着吞噬的法则越多，自己的躯体就越接近“非人的存在”，但每当想起林子玉画本里的烟火气，就觉得这种疯狂，值得。

回到临时搭建的雪洞时，太阿早已将猎杀过程全程记录。神道一看着回放里自己生吞妖核的画面，忽然注意到，每次吞噬时，胸口的金光都会形成类似素描本的光影——那是潜意识里，对林子玉的依赖。这种认知让他皱眉，却又无法否认，就像无法否认，在破碎命核的瞬间，他最害怕的，是再也无法感受她指尖的温度。

“主人，林子玉同学今日更新了画本。”太阿突然弹出弹窗，画面里是幅炭笔画：荒主踩着冰蝶在雪山上飞驰，背后拖着长长的血痕，却在每滴血落下的地方，开出金色的蝴蝶兰，角落标注“学长的血，比烤肠还甜”。

神道一望着画里歪歪扭扭的蝴蝶兰，忽然笑出声。指尖划过屏幕，将这幅画设为锁屏，混沌气在雪洞顶凝结出同样的花朵，冰晶花瓣在火光中轻轻颤动。他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世人眼中的怪物，可在那个戴金色眼镜的少女画里，他永远是那个会系错鞋带、爱吃酱牛肉的学长。

三日后，东海之滨。神道一站在礁石上，望着翻涌的海浪，体内的冰系法则与水元素产生共鸣。远处，海平面下传来低沉的怒吼，那是东海妖王感知到寒渊陨落的气息，正在集结妖群。他活动着手指，感受着本源细胞的饥饿感——比起上次的寒渊，这次的猎物显然更肥美。

“太阿，”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海浪声，“如果我某天完全失去人性，就把林子玉的画本烧了吧。”

机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神道一以为通讯中断，才听见太阿轻声回应：“无法执行该指令，因为主人的本源细胞里，储存着她所有画稿的能量波动，烧了画本，您会先碎掉。”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在神道一身上凝成金箔。他望着远方海天相接处，忽然明白，所谓本源细胞，早已不是单纯的能量核心，而是将他与林子玉的羁绊，刻进了每一寸细胞。哪怕有一天他真的成了怪物，那些藏在画稿里的烟火气，也会像锚点，让他在混沌中，永远记得人间的温度。

当第一只妖鲛破水而出时，神道一的唇角扬起熟悉的轻笑。这次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静静感受着体内的饥饿——那不是对力量的渴求，而是对下一次能带着新法则，回去见那个少女的期待。混沌气在脚下凝成画架，他随手扯过片鲛鳞，用指尖血画出林子玉坐在海边的模样，才慢悠悠地踏入战场。

“先让我看看，”他躲开妖鲛的尾击，指尖划过对方的鳞甲，“你的血，能不能让我的画，多些海水的味道。”

战斗在黎明前达到高潮。神道一的躯体再次被撕裂，却在妖群的惊呼声中，像融化的金箔般重组。他生吞妖鲛的内丹，吸收水元素法则，本源细胞的金光里，渐渐浮现出林子玉画中的金蝶虚影。当最后一只妖王级妖龟被他拧下头颅时，东海的海水已被染成金色，而他站在浪尖，望着初升的太阳，忽然觉得，这样的疯狂，真好。

因为只有足够强，才能让那个总在画废墟的少女，永远住在有晨光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