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的行馆里亲王仪仗停了好几日。
州牧连着求见了多日,都没有见到人。
成王的仪仗要走,刺史不松口,州牧也不敢放路书,谁也动不了。
一个见不到,一个走不了。
姚十三被文惜装扮一新,又和出城时的面容不一样了。
她都怀疑文惜有千面变化的手艺。
双儿悄悄靠近她,“姚姐姐,白马寺慧能师傅给姐儿批命,是不是就是算出了会成为王爷的女儿?”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文惜让她帮忙假装成王害喜发脾气的妾室?!
姚十三拧着她的耳朵咬牙道,“行啊,我就把你送给成王!咱们姐妹作伴好了!”
双儿哎哎直叫,“姐姐饶命!”
芙儿正在软塌上呼呼大睡,被两人的动静吵醒。
她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径直走向坐在妆镜前的阿娘身边。
“阿娘,芙儿肚子饿了。”
恰好这时,进来两个行馆的丫鬟。
“哐当”一声,其中一个丫鬟打翻了盥洗盆。
好似她被吓得慌乱了手脚一般。
文惜从外面走了进来,皱着眉斥责道,“不会做事就出去!”
另一个丫鬟面色沉静,她的目光落在芙儿和姚十三的身上。
“恕奴婢无知,没有听说成王殿下还有个儿子。”
芙儿现在还是小男孩的装扮,幸得年纪小,不分男女。
“本王有没有儿子,还要向唐大人报备不成。”
萧恕一身蟒服,长腿一跨,便大步走了进来。
那丫鬟立刻跪了下来,“奴婢无知莽撞,请殿下责罚。”
他的视线落在皙白的手上,“行馆的丫鬟养尊处优,倒是比本王府上的丫鬟养得好。”
那丫鬟看了眼自己的手,丝毫不慌乱,只是继续大大方方地行礼。
“若能得殿下的青眼,是奴婢之幸。”
萧恕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是吗。”
他懒懒地侧头看向姚十三,“姚儿,这丫鬟你可看得上。”
姚十三笑了下,“挺好的,当个洗脚婢正好。”
那丫鬟僵了一下,“奴婢……焚香点茶抚琴都会一二,却未做过这等粗事。”
才艺双全,送上门的。
她是唐奇峰的小女儿唐问兰,原本是想送进京给陈阁老的。
现在京中倒了一大片。
明明京中都在削藩了,偏偏这时候又封了一个藩王出去。
唐奇峰现在也拿不准了,刚好现在小女儿唐问兰派上用场了。
整整五日没有见到人,现在终于见到了,却只让她做个洗脚婢?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成王。
萧恕却不说话了,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姚十三的身上。
姚十三咬着牙,出个城的代价这么大,早知她宁愿留在京城里慢慢周旋。
成王这个亲王有些不一样。
有人想他活,有人想他死。
偏偏他和其他的老藩王不一样,他没有兵。
所以回封地之路,要比其他人更凶险些。
姚十三现在的作用就是挡箭,专挡美人箭。
她看向唐问兰,脸色变得不虞,“怎么,委屈你了?”
唐问兰的脸上险些挂不住,“奴婢怕、怕手笨伤了主子……”
“您自个儿看着办吧,这么金贵的丫鬟我可要不起。”姚十三牵着芙儿站了起来,哼地一声扭头就去了后厅室。
回到了内室,她才松了一口气。
双儿抱起芙儿,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姐姐跋扈竟然觉得十分畅快!”
姚十三抬着下巴看了她一眼,“这就跋扈了?宋小姐的苦头就不记得了?”
文惜走了进来,“姚娘子,等会儿去刺史府,东西别吃,酒水别喝,余下的都交给殿下。”
“还要去刺史府?”
姚十三退缩了,“我毕竟是假的,我一点都不了解殿下,会穿帮的。”
文惜,“说你是,你就是,谁敢多话。”
她抿了下唇角,“既然这般硬气,还何须我作假……”
双儿和文惜默默闭上嘴后退了一步。
留在中间的芙儿,望了望两边的大人,一脸懵。
“看来是本王委屈了姚娘子。”
姚十三的头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不委屈!”
她都没有回头,直接弯腰将芙儿抱了起来。
再转过头来,两张笑吟吟的脸。
“殿下您吩咐。”
萧恕扫了一眼文惜,随后冷声道,“最好没有。”
话落音转身便出去了。
文惜上前接过芙儿,替自家主子解释道。
“姚娘子放心,有殿下在,没事的。”
“现在外面不比京城,这些地方官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谁也不知道。”
“再者,您也更安全不是。”
姚十三,“金州不就挺安全……”
她突然收声了。
金州的地方官是成王的人。
届时金州“错过”春播的粮食,就可以全部进成王的口袋……
文惜见她明白便继续道,“娘子是聪明人,相信我,只会对娘子更有好处。”
姚十三抿了下唇。
各取所需。
刺史府的唐大人专门为了成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唐问兰在行馆碰了钉子,这会儿正悄悄地在抹眼泪。
原本她要被父亲送给更老的陈阁老,她以为她这一辈就这样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