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云骤起双危机(1 / 2)

沈烬踩着满地狼藉的烛泪回到昭华宫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承明殿里林怀远撞翻的烛火虽已被扑灭,可他盯着蚀月佩时那森冷的眼神,却像根烧红的铁钎,在她心口烫出个窟窿。

\"王妃,喝口参汤吧。\"兰心捧着青瓷碗从内室出来,鬓角的珠花随着脚步轻颤,\"方才小厨房熬的,还温着。\"

沈烬接过碗,却没喝。

她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突然将碗重重搁在案上,瓷片裂出蛛网状纹路:\"去把冷公公请来,再让秋霜备笔墨。\"

兰心一怔,随即福身退下。

沈烬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伸手按住腕间的蚀月佩——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玉坠贴着皮肤的温度,与她体内翻涌的烬火此消彼长。

林怀远方才那眼神,分明认出了这玉坠,认出了当年那场烧尽沈家满门的火。

\"奴才给王妃请安。\"冷公公的尖嗓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冷宫总管今日穿了件簇新的玄色锦袍,腰间挂着沈烬上月赏的翡翠烟嘴,\"不知王妃唤奴才来,是要......\"

\"林相爷今日在承明殿闹得好大一出戏。\"沈烬指尖划过案上的《九章算术》,书页发出簌簌轻响,\"可您说,皇上真信了那些'九殿下勾结江湖'的鬼话?\"

冷公公的胖脸立刻堆起笑:\"奴才在宫里当差三十年,皇上的心思还能摸个七分。

今日那长随一招,皇上的茶盏都多续了两回——可见对林相早有疑心。\"他压低声音,\"不过......奴才听御药房的小顺子说,昨儿夜里林相的人往养心殿送了盏安神香。\"

沈烬瞳孔微缩。

安神香里加迷药,是最常见的构陷手段。

她攥紧蚀月佩,玉棱硌得掌心生疼:\"兰心,你明日去参加户部侍郎夫人的赏花宴。\"她转向贴身丫鬟,\"那些官眷凑在一起,总爱嚼舌头,你想法子套出林相这几日接触过哪些人。\"

兰心点头,发间的珍珠簪子闪了闪:\"奴婢记得去年在沈家时,夫人常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定不辱命。\"

\"秋霜。\"沈烬又唤来缩在廊下的小宫女,这姑娘前日替她捡了遗落的帕子,指节上还留着冻疮的红痕,\"你去城南找个叫'老周'的裱画师,就说'故人求一幅旧字'。

林相伪造的信件,总得有人模仿九殿下的笔迹。\"

秋霜攥着帕子福身,发顶的绒花被风掀得歪了:\"奴婢知道,老周头从前给沈大人装裱过字画,手最巧。\"

最后,沈烬望向守在门口的赵侍卫。

这汉子腰杆挺得笔直,铠甲上还沾着承明殿的雪:\"赵统领,林相若在皇上身边安了钉子,你可知是谁?\"

赵侍卫手按刀柄:\"末将查过,养心殿当值的张全子上月娶亲,收了林府五百两聘礼。\"他顿了顿,\"末将可以......\"

\"不必。\"沈烬忽然笑了,\"我们要让林相以为自己的钉子还在。\"她取出枚鎏金步摇,\"去把这东西送给张全子的娘子,就说'娘娘赏的,保你夫君前程'。\"

众人领命退下后,沈烬独自坐在檐下。

冬夜的风卷着残雪扑在她脸上,却比不过心底的寒意——林怀远要的不是楚昭倒台,是要借皇上的手,把当年沈家灭门的秘密永远埋进土里。

三日后,消息陆续传回。

兰心从赏花宴上打听到,林相近日频繁接见个戴斗笠的灰衣人;秋霜带着老周头的证词回来,那裱画师一眼便认出伪造信件的笔锋有\"顿笔过重\"的毛病,正是他徒弟阿七的习惯;赵侍卫则说,张全子这两日往林府跑了三趟,每次都揣着个锦盒。

\"好。\"沈烬将老周头的证词折成纸鹤,\"冷公公,你去御花园跟李尚宫说,'昭华宫得了位能证九殿下清白的证人'。\"她眼尾微挑,\"要让路过的小太监都听见。\"

果然,次日清晨,兰心慌慌张张冲进殿里:\"王妃!

林相的暗卫在城郊废弃的竹影庵守了整夜!\"她喘着气,\"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醉仙楼喝茶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证人藏在竹影庵。\"

沈烬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指尖摩挲着案上的茶盏。

竹影庵她前日去过,除了几尊褪色的菩萨像,连只活物都没有。

林怀远若派了人去,此刻该在庵里翻得鸡飞狗跳了。

可就在她以为计划顺利时,戌时三刻,赵侍卫突然撞开殿门,铠甲上还沾着血:\"王妃!

竹影庵的人......不是林相派的!\"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末将派去盯梢的兄弟说,那些人穿的是......是敌国的玄色劲装!\"

沈烬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窗外的雪忽然大了,纷纷扬扬落进殿内,将碎瓷片染成一片素白。

她望着蚀月佩上跳动的幽红,终于明白林怀远为何急着要楚昭死——他早把水搅浑了,真正要取楚昭性命的,从来不是一个丞相,而是......

\"去请九殿下。\"沈烬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就说,竹影庵的雪,该化了。\"

冬夜的昭华宫裹在层云里,檐角铜铃被风扯得叮当乱响。

沈烬立在案前,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晃得像团烧不旺的残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