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双生劫火,宿命终章(2 / 2)

穹顶裂隙处,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那人穿着素色锦袍,腰间挂着串翡翠念珠,在漫天毒雾里竟显得格外干净。

可不等她看清面容,一块落石砸中她脚边,溅起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脸颊。

\"小心!\"楚昭将她护进怀里。

等沈烬再抬头时,那道身影已站在南宫烬身侧。

他伸手按住南宫烬的肩膀,声音温和得像春风:\"阿烬,你看这满地骸骨,像不像十年前你在乱葬岗哭着挖开的那些?\"

南宫烬的身体剧烈颤抖。

他望着那人,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像是被按了暂停的傀儡。

而沈烬的烬火,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

穹顶裂隙处的素衣人抬手接住一块落石,指节在石屑中泛着玉色:\"南宫烬,你若继续执念,只会成为另一个悲剧。\"他的声音像浸在温泉里的玉笛,连毒雾都不自觉地散了些。

南宫烬的脊背猛地绷直。

他望着素衣人腰间那串翡翠念珠——和十年前师父临终前塞进他手心的那串,连色泽裂纹都分毫不差。

喉间的腥甜突然涌成酸意,他想起那个雪夜,师父用染血的手替他系好斗篷,说\"阿烬要替师父看遍人间春景\";想起他扒开乱葬岗最后一捧冻土时,摸到的不是沈烬的骸骨,而是半块染血的断玉——原来师父早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们,自己却用命引开了追兵。

\"闭嘴!\"他踉跄着抓起\"烬雪\",剑锋指向素衣人,\"你不过是来劝降的骗子!\"话音未落,脚下的地缝突然喷出更浓的紫雾,成百具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啸,腐肉混着毒气凝成的骨爪擦过素衣人衣角,在锦袍上划开道血口。

沈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诅咒的黑丝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每催动一分烬火,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签子在骨髓里搅。

可当她看见南宫烬眼底的红血丝里泛着水光,看见他握剑的手在抖——那是小时候他替她挡野狗时,也是这样抖着举起木棍——她突然笑了,血珠顺着嘴角滑进衣领:\"昭,他怕了。\"

楚昭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一叩。

他的寒气裹着她的烬火,在掌心凝成枚金红相间的光茧。

两人对视的瞬间,沈烬看见他眼底映着自己的影子,像两簇被春风裹住的火焰——原来双生劫不是毁灭,是互为引信的重生。

\"动手。\"

两个字同时从两人喉间溢出。

光茧\"轰\"地炸开,赤金烈焰裹着寒霜席卷全场。

毒灵傀儡的绿焰被烧得滋滋作响,腐肉成了飞灰,白骨碎成齑粉;毒气巨蟒的蛇头刚探起半尺,就被烈焰灼成紫烟。

南宫烬的\"烬雪\"当啷落地,他被火浪掀得撞在汉白玉柱上,胸前的衣襟被烧出个焦洞——那里正贴着赵原扑过来时塞进的断玉残片,暖黄的玉色透过焦痕渗出来,像极了十年前雪地里那堆烤红薯的火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能站在一起?\"他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我明明替你报了仇,烧了林府,毒了萧景琰的军队......\"

沈烬踩着碎玉渣走近他。

烈焰在她身侧流转,却连一片衣角都没烧着——楚昭的寒气正温柔地托着她的烬火,像捧着最珍贵的琉璃。

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血:\"因为你替我报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仇。\"

南宫烬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每次替沈烬煎药时,她盯着药罐里的雾气发呆;想起她说\"阿兄,我想让害我全家的人,亲眼看见他们建的地狱\";想起她在他替林府投毒那晚,把他藏在灶台里的毒囊全倒进了护城河——原来她早就知道他的疯狂,却始终用最笨拙的方式拉他回头。

赵原颤巍巍地跪过来,把最后半块断玉贴在他胸口:\"你答应过的,此生不弃。\"

玉温透过焦衣渗进皮肤。

南宫烬突然想起更久之前,他还是个在街头要饭的小叫花子,是师父捡了他,也是这个白胡子老头,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他:\"小友,留着这点热乎气,别让心冷了。\"

黑血突然从他七窍涌出。

沈烬惊呼着要去扶,却见他的眼神逐渐清明——那些被毒术操控的疯狂,正顺着血液往外淌。

他抓住沈烬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阿烬,对不起......我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烧成灰了......\"

沈烬反握住他的手:\"不,你只是把它们暂时藏在了毒雾里。\"

晨光突然刺破穹顶裂隙。

宫殿废墟里,断梁斜插在焦土上,金瓦碎成星子般的光斑。

南宫烬蜷缩着跪在光里,肩头剧烈颤抖;楚昭站在沈烬身侧,玄色龙袍沾着灰,却依然挺得像根松;赵原捡着满地的玉渣,每捡一块就小心放进怀里的布包。

沈烬望着掌心流转的烬火——这次它不再灼人,反而带着楚昭的凉意,像团会呼吸的暖玉。

远处传来晨钟,她抬头看向裂隙外的天空,晨曦正漫过宫墙,把琉璃瓦染成蜜色。

\"阿昭,\"她轻声说,\"你闻见了吗?\"

楚昭低头,便见她发梢沾着焦香,眼底却亮得像星子:\"什么?\"

\"春天的味道。\"

风卷着灰烬掠过断壁残垣,在两人脚边打了个旋儿。

沈烬望着远处被烈焰烧出的豁口,那里的野草正从焦土里钻出来,嫩得让人心疼。

(晨曦洒落皇宫废墟,沈烬站在断壁残垣之间,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腕间新结的红绳——那是方才赵原用捡来的玉渣串的,说要替他们系住往后的好时光。

而在她看不见的宫墙之外,一匹黑马正踏碎晨雾,马上人腰间的玉佩闪着幽光,与她腕间红绳上的玉渣,恰好能拼成半轮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