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请！”菇人十分客气。

“您普通话讲的非常流利，所以您曾经是卧底？”王将军问。

“我本人在东亚地区陆陆续续当了八百年卧底，总共12次终生卧底和146次短期卧底。有一些卧底任务相隔年份很远，比如我第一次终生卧底任务参加了武王伐纣，第二次终生卧底任务参加了白登之围。”菇人道。

“还有一些任务接的密集，明末我当过边境小卒，天天杀鞑子，阵亡之后我又接了任务，结果成了第一批入关的鞑子，攻占上辈子镇守的地方，甚至放火烧了上辈子住过的老屋，当然任务期间我是没记忆的，结束任务之后才发现两次任务这么巧合。”

“最近一次任务是千禧年接的，我在绿藤市当了一辈子公交车司机，说是一辈子，其实挺短，活到四十岁，楼下邻居家失火，我没跑成窒息死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流利地跟你们聊天，口音没忘，也熟悉你们这代人的思想。”菇人说，“其实历史上口音变化非常大，几乎每隔两百年就完全听不懂了，这次也是因为我近几十年来卧底过，语言过关，才被派来和你们接触。”

四个人交换眼神，表情掩饰不住的震惊。

眼前的外星人，竟然比他们还要本地人？！

在不同历史时期当过整整八百年的本地人！几乎相当于活了两个大朝代！历史课本上那些年代和大事，眼前这位菇人亲身经历过许多！

“是不是有点震惊？”菇人轻笑，“回头我可能会作为外交使节之一，在地球常驻，有空我会写写画画，出两本书把历史上真实的现场回忆出来，把我见过那些大人物的长相画出来，让你们对于历史的错误理解少一些。”

“非常感谢！”王将军有点恍惚，明显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到了，缓了两秒才想起继续提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们菇人来地球卧底工作的人选是怎么定的？你们是不是有专门的军校和外交学校，毕业生的工作就是到其他星球当卧底？”

“我大概猜到您真正想问什么了。”菇人道，“您想知道我们来卧底的真实意图，派这么多卧底千里迢迢来搜集情报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没有可能是战前的情报搜集，会不会有战争威胁？但您又觉得直接问不方便太敏感，所以想从人员选拔上来推断一下？”

“这是我想问的下一个问题。”王将军笑了笑。

“好，我合起来给您解答。”菇人说，“要讲明白我们卧底的目的，得先从更大的背景上讲起，我猜你们很好奇宇宙间的现有秩序？”

“是的，这也是我下下个问题。”王将军点头，“您之前说到过，如果卧底严重影响地球的正常历史进程，你们会被处以五到十个星球的罚款，这种规模的处罚显然不是内部处罚，而是对你们整体的处罚，我好奇是谁来收这笔罚款？”

“宇宙各文明的现有秩序究竟是什么样的？”宋河也忍不住追问，“什么情况下和平，什么情况下战争？靠什么维持和平？靠什么划分战争阵营？”

“不急，诸位别紧张，咱们慢慢聊，我敢确保我今天带来的绝大部分是好消息。”菇人语气轻松。

“宇宙尺度的情况，这次我没法给你们解释清楚，因为内容太多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你们理解的，你们的历史经验只在地球尺度上管用，宇宙的情况远超你们目前的理解能力。”

“地球像一个培养皿，不同的人类就像不同的杂菌，繁殖杀戮抢地盘，情况非常简单，翻来覆去就那些事情，尤其人类寿命像菌类一样短，因此地球各地厚厚的史册完全可以浓缩为薄薄一小册，绝大多数历史大事都是相同的事情换皮，换了时间人物地点，但事情本身一模一样。”

“而宇宙不是培养皿，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圈，其变化之多、特例之多和矛盾逻辑，都和培养皿完全不一样，无法浓缩为薄薄小册子，而是一整个图书馆，馆里的书你们一多半没有见过也没有想过。”

“目前我们处在非常稳定繁荣的历史时期，至少一千万年后才有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银河系内部非常安定，已经很久没有文明灭绝级的战争了，当然，物种灭绝和星球毁灭的战争每天都有，秩序只在星际文明间建立。”

“星际文明的衡量标准，就是能否垮行星距离大规模传输能量，你们成功用定向能武器击落换魂器，说明你们发展水平够格了，我过来之前，地球已被登记为银河系星际文明的成员之一，你们的位置也已经向全星系广播，受到法律共识的保护，各种连接也会慢慢建立起来。”

宋河眼皮一跳，内部会议上他曾比喻穿云技术是太空时代的入场券，没想到外星文明们也这么认为。

“不必担心资源争夺引发的战争，目前资源还多的堪称无穷无尽，同时几乎所有星际文明都会有意识地控制自身数量，避免陷入疯狂的盲目扩张。”

“这种克制，并非出于什么道德或者哲学思想，纯粹是出于牢不可破的现实利益权衡，一方面星际文明基本上解决了生老病死之类的先天限制，技术水平达到了可以舒舒服服尽情享乐的高度，扩张是为了财富，财富是为了舒服，当不扩张纯靠技术就能舒服生活，扩张的驱动力就急剧减弱。”

“宇宙史上看，急剧扩张的文明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内爆，就像恒星一样，在史瓦西极限之前可以说越大越好，一旦越过了史瓦西极限，恒星直接坍塌成紧密的黑洞，每个星际文明都有自己的史瓦西极限，扩张太猛反而会导致自我毁灭，非常不舒服。”

“当然，星际文明也绝非都混吃等死毫无野心，终极野心是有的，升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