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回了家,功夫确实精进得吓人——院里的石碾子,她用脚一勾就能翻个底朝天;姜山练龟甲功时稍不留神,就被她用手“走”到身后,拍着肩膀喊“哥,你太慢了”。
可怪也真怪。大概是“颠倒功”练久了,她总改不了手脚不分的毛病:吃饭时夹着筷子的手突然往地上撑,想站起来却抬脚去够桌子;跟人说话说着说着,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差点用头杵地。
更让姜山头疼的是,这丫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嚷嚷着要嫁人。
“哥,你说我找个什么样的好?”她用脚勾着扫帚扫地,头也不抬,“最好能陪我喝酒,还能挨揍——我练‘颠倒拳’总得有个靶子。”
姜山听得头大:“你先把走路用脚、吃饭用手的毛病改了再说!谁家小伙子敢娶个动不动就用头杵地、用脚夹筷子的媳妇?”
街坊邻居也常议论:“姜家丫头是厉害,可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手脚都不分清,谁敢娶啊?”
有回镇上的媒婆来提亲,刚坐下说“男方是个老实木匠”,姜念就兴奋地用手撑地,翻了个跟头:“木匠好!正好让他给我做个铁拳头,练指力!”吓得媒婆连茶都没喝就跑了。
姜念却满不在乎,照样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练拳,手脚并用打得虎虎生风,龙蜕在胸口晃悠,金灿灿的。偶尔她会摸出老怪物留下的“醉仙酿”,抿一口,咂咂嘴:“十年……这老东西回来要是敢赖账,我就把他的酒葫芦抢过来,埋在地下再酿十年!”
这天她正用脚给姜山递柴,突然听见院外有人喊:“姜姑娘在家吗?我是镇上打铁的王铁牛,听说你力气大,想跟你讨教两招!”
姜念眼睛一亮,用手一撑就窜了出去:“讨教?好啊!输了的得请喝酒!”
姜山看着她用手“走”出门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却又忍不住笑了——疯疯癫癫又怎样?这才是他妹妹,带着股子谁也管不住的野劲,比那些规规矩矩的姑娘,鲜活多了。说不定,还真有哪个不怕挨揍的,就喜欢她这样的呢?
夜里姜念睡得沉,恍惚间又进了那片云雾缭绕的山,老怪物的师傅正蹲在云上哭丧脸,冲她直摆手:“徒弟的徒弟,快!打五十坛好酒!越烈越好!”
姜念懵了:“您是……”
“我是你师爷!”老头急得跳脚,“你师傅那混小子在天上跟人较劲,缺酒当武器!快把酒往天上扔,我在南天门接着——往后念叨着,就说是送给天上的师父的,保准管用!”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还有,你别着急嫁人。现在谁娶你都得废——你这身手,凡人哪受得了?”
姜念脸一红,刚想反驳,就见老头往天上一指:“我已经跟月老打过招呼了,天上正给你挑仙童呢,回头选个耐打的,送下来当你夫君——仙体,抗揍,正好陪你练拳!”
“谁要仙童当夫君!”姜念又气又急,想跺脚,却发现自己在梦里动弹不得。
老头嘿嘿笑:“别犟!那仙童跟你一样,小时候被扔进瑶池泡过,力气大得很,还会酿‘蟠桃酒’——比你哥那壮骨酒带劲十倍!”
话音刚落,云雾猛地散开,姜念一下子从梦里惊醒,坐起来摸了摸胸口的龙蜕,还热乎着。
“五十坛酒……仙童夫君……”她嘟囔着,突然跳下床,往院里跑。
姜山被吵醒,揉着眼睛出来:“大半夜的咋了?”
“哥!快!”姜念指着酒窖方向,“把咱家所有的酒都搬出来,凑够五十坛!往天上扔!”
姜山瞪圆了眼:“你睡糊涂了?天上咋扔?”
“师爷说的!”姜念急得直转圈,“师傅在天上缺酒,还说……还说不让我嫁人,要给我送个会酿蟠桃酒的仙童夫君!”
姜山听得哭笑不得,却见妹妹一脸认真,只好叹口气:“好好好,搬酒——但往天上扔就算了,我找个坛子,把酒封好,写上‘给天上师父’,埋在老槐树下,成不?”
姜念想了想,点头:“行!但得埋深点,别被野狗刨了。”
两人搬酒搬到天亮,五十个酒坛在院里摆得整整齐齐。姜山找了块红布,写上字,刚要往树下埋,姜念突然喊:“等等!”
她从怀里摸出那半瓶“醉仙酿”,倒进其中一个酒坛:“这个也加上——师傅最爱喝这个。”
埋好酒,姜念望着天,突然哼了一声:“仙童夫君?最好别来,来了我也得先揍他一顿,试试他耐不耐打!”
姜山在一旁听得直乐,这丫头,梦里的话都当真。但看着妹妹眼里那股劲儿,他突然觉得,说不定十年后老怪物回来,还真能带来个会酿蟠桃酒的仙童——毕竟,这老怪物师徒俩,从来就没按常理出牌过。
夜里姜念又入了梦,还是那片云雾,师爷正抱着个酒坛子猛灌,嘴角沾着酒渍,含糊不清地喊:“哎,你这法子比往天上扔好多了!埋在地下带点土气,酿得更醇,可真好喝!”
姜念刚松口气,就见他把空坛子一扔,哭丧起脸:“可你师傅那嘴馋的,没等我拿去当‘武器’,就被他偷喝光了!现在那群西洋鸟人又围上来了,说要再打他五十下换酒……”
老头拽着她的袖子,急得直跺脚:“你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再埋五十坛!记住,要带土气的,越烈越好——不光救命,关键是解解馋!再晚,我这把老骨头就得陪他一起挨揍了!”
“他自己喝光的,凭啥让我再埋?”姜念气不打一处来。